【金光╱雙軍】雨後

雨水沿著屋簷，滴答滴答，赤羽跪坐在迴廊上，閉目思考，身旁點香，煙絲裊繞。
『軍師大人。』
聽起來遙遠的聲音，在回憶裡響起。他知道，那聲音含著慵懶、柔軟、喜愛、挑釁，很多也許他無法用更精確的字眼去形容的情感。
『赤羽大人。』
比軍師更親密，但有更多認真的東西。
『赤羽。』
他們在同一個位置，相知相惜，但他還沒聽見他自己的名字，可他已經開始喚他溫皇。
他睜眼，回頭凝視，在屋裡，還癱瘓著的神蠱溫皇。




◆◆◆


雨聲滴答滴答，外頭藍色的紫陽花盛開，沾著雨水顯得詩意非凡。
那是他命人在庭院的土中釘入生鏽的鐵，養成藍色的花，善變又冷淡。
自從把癱瘓的神蠱溫皇接到東瀛，這是他第一次在這迎接的雨季，原本已經癱軟毫無生氣的人，在這個雨水豐沛的季節中，更顯憂鬱，一如他代表的顏色。
反映不出任人的雙眸，就像外頭烏雲佈滿的天空般陰暗。
赤羽覺得，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認為，這個雨季晦澀地難以入眠。

◆◆◆


他把溫皇抱下輪椅，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用體溫確認，他還有一絲希望。
他本該不是那麼依賴什麼的人，但他知道，他總是栽了。
不然，他也不會把已殘廢的人帶回，讓他待在自己能觸碰的距離內。
他喜歡不作怪的溫皇，但他更懷念當年棋逢敵手的刺激。


◆◆◆

他會在溫皇耳邊輕聲說，用自己的母語說，說今天發生什麼，往後的計畫，過去彼此都沒有參與的時光所發生的事。
他期待，下一秒，溫皇會眨眼，手指會抽動，雙腳會站起，他無時無刻無不期待。
但也從不奢望，溫皇會再度醒來。
他不知道，當溫皇站起，他應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尤其是在經歷過這些事情之後。
也許，他也不用想那麼多，溫皇依舊還是溫皇，無所謂改變，因為他總是善變。

◆◆◆

雨聲滴答滴答。
雨水融入土壤的氣味讓人放鬆，他抱著溫皇靠在門上，睡著了。
他在夢中隱隱約約看見，那人笑吟吟地持扇朝自己走來，說著，這種天氣，會感冒啊。
他轉醒，懷中的人依舊安靜。
他有點失落，但也覺得這樣才對，夢歸夢。

◆◆◆


雨天使人憂鬱。
黏膩，潮濕，沉重的氣氛。
赤羽不願承認自己有點憂鬱的原因來自天氣影響，他也不想說都是來自他懷中人的錯。
他啊。
突然覺得自己笨了。


◆◆◆

他知道一個姿勢不能太久，正他要幫溫皇換個姿勢抱的時候，他發現睫毛微顫。
緩慢地，眨眼。
他定睛屏息，直到親眼看完他眨眼的完整動作。
雨，也停了。

◆◆◆

「軍師夫人？怎麼不是樓主夫人？」
「你覺得你有機會反駁嗎？」
「哎呀、赤羽總是佔我好多便宜啊。」
「是啊，就像現在也在佔你便宜。」
「⋯⋯」
溫皇無語，長時間沒動而需要復健的雙腿肌肉，而赤羽正在為他按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