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24日 星期三

【D.G驅魔╱神亞+拉亞】吸引


※yatliu生日賀文


不嗜甜食的你,點了一盤白色糯米丸,只是純粹想嚐嚐那是什麼味道,讓他如此愛不釋口。

傑利馬上給你一盤,端回自己的位子上。拿起第一串,咬下一口。軟綿綿、帶有黏黏滑滑的口感,甜度對你已經過量,裡面多加了紅豆餡。這樣甜的點心,他怎麼能毫不在乎吞下喉?

別忘了,他是嗜甜性的豆芽菜,你這書人並不是偏好吃糖的。


你問傑利,這種東西真的是亞連的最愛?

『這是亞連每次點餐一定會出現的點心名。』

可是這會不會太甜?會不會得病啊?

『他就是喜歡,我能有什麼辦法?』傑利很無奈地笑了笑,他也曾問過亞連為什麼這麼愛吃那一道點心。然,得到的回答卻是令人不禁莞爾的答案--因為很甜啊。

『但他可不是喜歡吃糖果,你得記住。不要到時,心意被退回,可是比什麼都要來的痛心。』一付經驗老到又像教母似地向你訓誡。你只能連說『是』。

他是在幫你撮合,很明顯地。有一種被鼓勵的感動,滿溢心中。你耐著性子一口一口品嘗傑利親手做的糯米丸,儘管它真的超過你所容忍的甜度。

亞連喜愛吃甜的程度已經超乎你的想像。不禁想,他是不是連嘴裡的味道都是甜的?如果是,那麼不愛甜的你,也會因為他而愛上。

嗯,糯米丸其實還蠻好吃的。你想。



×××



多久沒有和亞連一同出任務了?好像是四個月又兩星期加上二十三個小時。詳細的紀錄習慣,曾經把亞連嚇傻。

『你為什麼可以記得這麼清楚?』臉上還帶著無法致信還有一點點害怕的表情。

你習慣性的撓撓頭,從被書人選為後繼人開始,每天不斷訓練紀錄的能力,已經成為自己無法改變的習慣。

『……你真的可以過目不忘?』好期待的音調,亞連不知道期待著什麼。你很誠實的點點頭,因為他歪頭期待答案的模樣可愛地讓你淪陷。

突然想要捉弄他。

你說,之前在澡堂一起洗澡的時候,看到了亞連後腰上有一朵燙傷的疤,形狀像十字架。說著說著,還故意伸近衣服內摸索。惹來亞連一頓打。

『色狼、變態!』紅著臉,過度激動反應。雖然皮肉很痛,能看到他這模樣,你被打死一萬遍也值得。



這次,是位在南亞的尼泊爾。科穆伊說,探索隊發現疑似Innocence的物體,藏在尼泊爾的某一處。目前為止,那裡還沒有發現有惡魔出沒。

『雖然沒有惡魔,但還是請你們小心一點。』疲累地露出笑容,大概是昨晚又熬夜趕工,嚴重的陰影浮在科穆伊的眼邊,兩頰有點凹陷。

『室長,這裡還有……!』瑞巴班長也好不到哪裡去。應該說,科學班的人,每一個無不是頂著兩個熊貓般的黑色眼影,睡意朦朧,步履蹣跚。

『那,我們出發了。』不忍心地再望了他們一眼,才離開。



現在是四月中旬。

尼泊爾的新年,是在西曆的四月到五月間。

位於尼泊爾中段的巴克塔布,在新年的七天裡,人們將牽著拜拉弗神以及卓卡莉神,繞遍整個巴克塔布,一直到達哈努曼特河邊。在河岸邊,立起旗竿,隔天再砍斷旗竿,象徵一年新的開始。

「哇,好熱鬧!」滿城人,喜悅洋洋的歡呼,穿著新衣新鞋,踩在尼泊爾母親的身上。兩座龐大的神像,矗立在街道,雄偉莊嚴。一大夥人跳著舞,慶祝新的開始。

「小心點,抓好我的手。不要走散了。」也只有這種特殊時候,你才能大方地握住他。從那比自己小了幾吋的掌心傳來一陣陣暖心的溫度,想愛的心情不斷地淪陷。

他緊緊牽住你,他嚐過迷路的滋味,他還不想再這個異地失去回家的方向。

空氣染進一股放縱的香味,讓人想一起狂歡。「拉比,那個好有趣喔!」路邊有個小孩正玩著當地特有的童玩,他好奇的跑過去。

「亞連,等等!」一溜煙,手中的溫暖就跑了。你總是不敢抓緊他,深怕自己會傷害了他。你是書人,你絕對給不起亞連他需要的願望。

「快來!」溫和美麗的笑容,綻開在清麗的臉龐上,深深揪緊了你的心,痛苦地連呼吸都是甜蜜。你的視線已經無法從他身上拔除,好比地球與月亮,萬有引力吸引著月亮。

「等一下……」努力穿過人群,看著略小的身軀如魚得水般地穿梭在人群裡,你急得像煮沸熱鍋中的螞蟻,手卻像抹了滑油一樣抓不住他。

「拉比,你快點!」看著你快要被人群擠去另外一邊,他伸出手把你抓住。

很輕易的越過人群,因為有他傳給你行動的力量。在他面前,你似乎派不上任何用場,你只是看著他,只是一直的……看著他。

「你看,就是那個小孩子!」手上拿著尼泊爾特有的童玩玩耍,玩的不亦樂乎。亞連似乎很想玩,想要的程度在眼中讀得到期待。

「你想玩?」用比對利娜利還要溫柔的口氣詢問,用你最寵愛的方式去呵護。

他搖搖頭,「只是覺得很有趣,想看仔細一點。」卻隱藏不了眼裡想要的自私。

你輕笑了一聲。便走向在廣場角落玩著尼泊爾童玩的小孩,蹲下與其同高。在小孩的耳旁說了幾句,再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又一顆色彩鮮豔的糖果,交換了孩子手上的童玩。

睜著大大的眼,他不敢相信你會這麼做。「你怎麼……」

隨手搭上亞連的肩膀,像好哥們一般的親暱。「因為我在你眼中看見你想要這個。」語氣卻放進了不難察覺的寵愛。

也許他只會把你當成是大哥哥疼愛自己的弟弟一般,一點都不會猜到你真正的意圖只是想要讓他更依賴你。亞連在感情領域中,單純的讓你不忍心欺騙;卻又只能默默堅守自己的心情,只怕他的一句拒絕。

「有這麼明顯?」他可愛的摸了摸自己的雙眼。你心跳加速,在女孩子身上的可愛舉動,發生在亞連身上也是那麼合適。你會不會因為心跳過快而昏厥?你開始這麼想。

「反正,我知道就對了。」隨便打個哈哈帶過,只是想要讓你對他過度關心的印象降到最低。不要發現,希望他不要發現。你發現他眼中的秘密全是因為同性費落蒙吸引在作祟。

「喔。」漾開了一抹微笑,比太陽還要燦爛。

心尖流過一陣暖暖的感覺,讓他露出這種笑容的是你,已經不是感動這兩字能形容了。有時候書上說的感覺,還真是要實際體驗才知道那是多麼不可言喩。

把玩著手上的玩具,亞連才回到了真正十五歲的模樣。純真、快樂的孩子,這才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應該要有的正常生活。

背負著全世界人類的悲傷,這種擔子,為什麼會在他身上?上帝的寵愛有時候太過頭,人是無法完全負荷。

人來人往,拜拉弗神和卓卡莉神已經緩慢繞過這街,朝著下一條街施捨恩典。

那孩子快步向你跑來。「大哥哥,我要走了。」伸手要著剛剛用糖果當租金借出去的玩具。

「哪,謝謝你。」把玩具還給那孩子。那孩子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好玩嗎?」輕輕搓揉著亞連雪白色的頭髮,細細軟軟地很好摸,最好就這樣纏著不要分開。

點頭。意猶未盡的笑容,他玩的很高興。

「那我們快辦正事吧,早點找到還可以在這裡多逗留一下。」發揮你書人過目不忘的本領,開始對亞連講述,尼泊爾的新年。「尼泊爾的新年,舉行七天。在巴克塔布,他們的新年叫做畢斯基節,在希米以及桑寇特則叫做巴庫瑪莉節。」

天色昏暗,快要下雨。「四月到九月,是尼泊爾的雨季。四月和五月比較悶熱,多半是在傍晚的時候下雨。就像現在。」

滴滴雨絲開始落下,你脫下外套,覆在你和亞連身上,輕輕攬住了亞連的腰,讓他靠你更近了些。「拉比知道好多事喔。」

「因為我是書人嘛。」對自己是書人感到自豪。被亞連稱讚的感覺真的很不賴。

兩人躲進附近的酒店。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一位很美麗的女服務生在門口迎接。仔細一看,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要臀有臀。三圍是你的理想尺寸,臉蛋也是符合你的喜好,馬上又是被迷走了。

「如果加你就不只兩位了。」眼中的愛心一直閃動。

旁邊被你冷落的亞連,馬上一掌揮來。「拉比!不要看到女生就發情!」

可以把他解讀成是吃醋嗎?可以嗎?就讓你奢侈的這麼想。

「哎喲,我還是很愛你的,亞連。那不過是男人的本能反應嘛。」馬上反抱亞連,在他頸窩間蹭啊蹭,偷偷汲取他清爽的味道。

「神田就不會。」這感覺,很像是被你的槌子打了一樣,眼冒金星。怎麼會突然跑出阿優?

女服務生把你們帶到座位上。亞連還是老樣子,把菜單上的食物全點過了,甜點也是多的嚇死人。你注意到,這家店沒有白色糯米丸。

「你怎麼突然提到阿優?」啜了口剛剛送來的咖啡。

「只是突然想到。」埋首在自己的食物小山中,努力地填飽自己驚人的胃。

突然想到……不知道亞連會不會時常突然想到你呢?

好羨幕,那個會被亞連突然想起的人。

這家店的咖啡很酸澀。

外面依舊熱鬧,在你心裡,垂下了幸運的哀悼。你嫉妒了。



×××



這裡沒有看見半個惡魔兵器,連夜晚睡眠都不需要提心吊膽的淺眠。

但是,因為新年的關係,旅店的房間數不太夠,你們只能委屈的擠在單人床上。本來你是要睡在地板或沙發上的,但是亞連卻堅持:「你如果睡地板,我就跟你一起睡地板!」

地板還挺涼的,亞連一定會著涼,你只好妥協。

兩人就這麼擠在單人床上,可你卻睡不著。背後就是那掛在心尖上的人,說是興奮,不如說是害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對他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利娜麗會哭的吧?全教團的人一定會聳恿科穆伊拿你做實驗的吧?

想到就一陣發寒。

背後傳來的體溫在黑暗中是異常清晰,睡不著,睡不著!

你翻身一起,凝視著月光親吻著的清麗臉龐。連月光你都想嫉妒了,肆無忌憚的吻著他的臉啊!

很想,就這麼貼了上去。可是,他如果中途醒來該怎麼辦?你該怎麼解釋?

這時候理性太強勢,你怨恨著自己是書人,總用第三者的角度看著自己。

「嗯……拉比……」囁嚅著,翻了身,面向了你。

你在夢裡作了什麼?你突然好想知道。

猛地,理性被拋離。潛意識取代,愈來愈接近那誘惑你很久的粉紅色唇辦。已經不只一次想像著那是什麼滋味,是比紅豆糯米丸還要甜美的點心嗎?

時間突然停止,你停留在他軟軟的唇上。慢慢竅開,留了細縫的琺瑯質,讓自己的軟舌挑醒亞連沉睡中的柔軟。

很甜很甜,你幾乎要懷疑,亞連是糖作成的。

「唔…」不知是誰擾亂了他的睡眠,亞連緩緩睜開眼。

一張放大的俊臉,眉頭微蹙。嘴有被吸吮的感覺,拉比在做什麼?

亞連用力的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捂著自己的嘴。「拉比……你做什麼?」

被發現了。

平時腦袋靈活的你,現在卻呆若木雞。你想說你是開玩笑,卻又怕亞連開不起,你絕對不願意從亞連的眼中看見眼淚,絕對。

「你是……開玩笑嗎?」顫抖的聲音,亞連害怕聽到什麼答案?這是很可怕的問答題。答錯就沒有下一次的機會。

「我……」垂下眼,你還不想攤牌。

一個手刀往亞連後頸打去,亞連又昏睡過去。「對不起……」



你跑出旅館,不能再待在亞連身旁。因為你無法阻止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好難解的習題。為什麼人要有七情六慾?書人是不可以有這種感情!

沒來由的,你多麼希望自己不是書人。然,你若不是書人,還能見到亞連嗎?如果你不是驅魔師,亞連也不是,你們還有相遇的可能嗎?

這只有上帝才知道。

從第一眼見到亞連,那種目光被迫定住的感覺,就像是一生只能看著他。

命定的感覺,就是他了。

那書人的責任呢?老頭千挑萬選才定了你,你認為這樣可以放棄他對你的期待?要他再選一個繼承人已經有點晚,老頭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

是要忠於自私,還是要犧牲自我完成歷史傳承?

好痛苦。

滿腦子不是偉大的歷史,卻是剛剛偷香的味道。

比花蜜還要甜美芳香的嘴。

是不是第一眼遇上了亞連,你就輸了一切?

你乾笑,你只是像聞到花蜜的昆蟲,被吸引過去的本能行為。你沒這麼清高。

只是吸引,沒來由的。



空氣中一陣香,很像花開的味道。這個季節有什麼花?

那是蓮花清香的味道。蓮花應該是五六月開花吧?怎麼會再這個時候?

你循著味道走,走進了一片深綠森林,濕氣瀰漫,繁茂的葉子謙虛地垂下。陰森的意味鮮明,你有點怕。

走著走著,你來到一處蓮花池。

你驚訝了一下,因為有朵蓮花在發光。那朵蓮花中間,有著像是Innocence的東西,你搭上槌子,讓它伸長,好讓你方便取回。

「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卻沒有惡魔。真是奇談。」

不過,似乎,可以留在這裡玩的更盡興了呢。暫時忘記自己是書人吧,放寬心的玩。你相信,過度的壓抑會帶來反效果。

先想想明天要怎麼解釋吧。你有點苦澀的笑著。


在眺望的這個時間裡 充滿了幸福的喜悅
沒有撒嬌和脆弱 只是想永遠地
就這麼一直一起 我真心地這麼想(*1)

×××



寒冬一月,雪。

是那株豆芽菜的顏色。

你總是不自覺,在視野所及之處,固執地尋找白色。

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是從馬帝爾那一次任務。

你心中認為,他會很早死。也是你最討厭的那一種人。

為什麼,你卻會追逐他的身影?

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你已經在心裡預留了屬於他的位子,從來都是嘴硬的你,怎麼可能脫口說出你在乎他?

不願意說出來的,永遠都埋在心裡。

因為不重要,比起你的生命殘量,比起你想見的那個人,那抹白的存在其實一點也不重要。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你想。

事實證明,你低估了。

一次的耶誕節派對中,剛好留在教團內過節的你,見識了那抹微笑的威力。

那天是他生日。

十五歲的孩子,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笑容燦爛地讓人想守護,表情幸福的想讓人好好捧在手掌心呵護。

他的地位已經超過你的生命、超過你想見的人、超過了驅魔師的使命……超越了很多很多。

雖然這樣,那又能改變什麼?你還是堅守三緘其口的原則。

況且,那株豆芽菜每次見到你都是能閃則閃、能逃就逃,你自己雖不滿到了極點,追根究底還是你自己造的孽。不會有人在第一天就兵戎相見、被告誡說『我才不要跟被詛咒的人握手』、隔天被控訴『你會很早死喔,我討厭的那種人。』之後還可以笑嘻嘻地彼此談笑風生。除了那隻素有厚牆般臉皮的兔子可以忍受、並且變本加厲的纏上你之外,全教團已經沒有人可以忍受你那有如鐵般剛硬的脾氣。啊,其實拉比不算是人吧?

心中嘆氣,你只是不習慣拉下面子。以達成自己首要目的為宗旨,這是支持你活過來的理念,一時半刻怎能說改就改?

一切,不過是藉口。你第一次覺得,原來笑容也可以很苦澀。



×××



「不會是真的吧科穆伊室長?!」扭曲的眉頭,額上出現了五六條線加上好多好多的汗水,教團最可愛的孩子正害怕著教團室長的決定是否真實。

「有任何疑問?」教團室長覺得他的決定並沒有不妥,況且,本部只剩下兩個驅魔師,也不可能只要一個出任務,最近惡魔的能力提高太多,只派一個唯恐生命危險。

這是何等絕望?孩子正在心底偷偷的抹著眼淚還有鼻水,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為什麼偏偏要跟你這名上輩子結了怨的傢伙一起出任務啊?

「沒有。」語重心長,其實還放了點哀求的要素,希望室長的良心可以看見他小小的害怕。但是室長決定視而不見,拯救世界才是教團目標,不過只是跟教團最兇的人出任務,也沒什麼。

內心怒氣竄升,那抹火焰轉成寶藍色的炙熱,他就這麼不想跟你出任務?

「笨豆芽,走了!」降到冰點以下的口氣吐出了五個字,抄起厚重的兩本資料簿,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留下愣愣的室長,還有……怕到發顫、一臉『我可以不要去嗎』的表情的亞連。

「……我出發了。」無奈無奈,只要不觸犯你的地雷,是亞連這次任務的最大目標。

科穆伊笑了笑,「慢走,兩個月後見。」希望他還能見到完好如缺的亞連,雖然他是挺想看你和他可以摩擦出什麼樣的燦爛火花,但驅魔師很珍貴。

亞連辭別科穆伊後,便衝向黑教團的地下水道,追上了等在在船上、屈膝坐在橫板上、皺眉的你。你還是很氣亞連不願跟你出任務的模樣,斜眼睨著踩上船隻的亞連。

「呃…」在你眼中,亞連幾乎是想拔腿而逃。你有這麼可怕嗎?

從他握住長篙的手微微發顫的情形,他幾乎是不敢動了。你適才發覺,你表現的過於強勢,完全嚇到他。他不是你肚裡的蛔蟲,怎會知道你在想什麼。

「快走吧。」試著讓你已經聚攏成像喜馬拉雅山有尖銳稜角的眉頭撫磨地像月牙,聲帶震出不同平常冷漠的頻率,裝作神態自若地將眼神放遠至前方黑暗處。

你聽見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似是緊張的情緒得到舒緩,你真的讓他很害怕與你相處。

使力將長篙撐住在河水底部軟爛的灰泥,藉由抵住的力量使船隻向前駛行,然後再抽起,重覆,直到小碼頭。

下水道很長,駛完一趟也要二十幾分鐘。沿途雖有小燈照明,還是不足以驅除兩人不對話的寂靜與空靈。

亞連在船尾,小心翼翼地看著你。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打破這悶人的氛圍,只能一直的盯著他認為最好看的背影。

「豆芽菜。」你低沉惑人的嗓音突破除卻滑水聲的安寧。

「啊…是!…呃…我叫亞連…」很習慣的應聲,應了聲之後才想起自己根本不叫這個名字,馬上小心翼翼地糾正你。

「噗。」氣音從你漂亮的脣形跑出,那感覺像是在取笑、又像是不經意地覺得有趣的笑。亞連不明究理的歪了頭,『神田剛剛是在笑?』

「沒想到你已經習慣這個名字了。」嘴角勾起淺到不留痕跡的笑容,顏面神經雖然有接收到『笑』的指令卻不願意做大幅度的神經衝動。

「什…什麼啊!我才不是習慣!」亞連像是被採到尾巴的貓,拱起身來威嚇取笑他的敵人。日爾曼血統遺傳的白色皮膚,泛起了欲滴的血紅色。

「不然你剛剛的反應是什麼?一時忘記了自己叫什麼嗎?」嘲笑的意味越來越濃厚,你似乎樂此不疲,亞漣一貫的笑臉表情中出現了因你改變的怒容,因你而起,因你而起。

鼓漲成紅色的腮幫子,亞連近乎怒不可厄,幾乎是要認為你剛剛溫柔的口氣不過只是騙人的面具。

「我要怎麼回答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一概沒有關係!」強忍著怒意,言詞從咬緊的牙關死命蹦出。

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你沒關係啊?你突然想起他跟兔子要好的畫面,又是一根酸酸地心針扎進心頭,流出甜腥的血,露出血紅色的嫉妒。

臉色突然地暗沉,亞連馬上體認到自己踩到了什麼地雷,連忙提高警覺心,卻為接下來的問句堵得啞口無言。

「那跟拉比有關係?」你知道,當拉比對亞連喚著你起的這個名字的時候,是欣然接受,不像你喚時、這般地針鋒相對。

「沒…沒有…拉比是像好兄弟一樣的存在……」結巴的程度,讓你確信亞連是真的偏向拉比那種無為不至的溫柔,而背離自己的沉默容忍。

「喔?他才是家人而我是局外人?」嫉妒讓你言詞變得不客氣,那種要把人冰凍的感覺,藉由語言侵入了亞連。

他,卻閉口不言。也許是一時找不到理想答案,也許你說的全是事實、讓他找不到地方可以駁倒你的推論。

讓視線重回暗無止盡的前方,再度讓沉默佔滿你和亞連的距離,只是一公尺的距離,卻像隔了大海,遙遠地讓人看不見、無法觸碰。

或許心靈很遙遠,但是你全身感覺的方向,都是向著你身後的亞連。只是吸引,沒有來由。



×××



法國.十一月



『冷死了。』這是你和他共同的心聲。

是哪位作家創造『大雪紛飛』這麼好聽的名詞?這已經叫做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了哪來這種閒情逸致觀察?!

拉緊身上的圍巾,你的是黑色,亞連是白色。一黑一白的條狀物在空中作出無意義的拍打,你們兩人逆風而行的辛苦由此而知。

「迪姆,你確定這裡是往巴黎的方向嗎?」金色魔偶也被風吹的到處亂晃,無法筆直的向前飛行。口鼻被圍巾包的密實、拉緊了頭上的兜帽、很無奈的看著自家師父製成的魔偶被吹的東倒西歪,亞連嘆了一口氣。

「你撐不下去了嗎豆芽菜?」本是無心的一句話,你只是好意的想慰問一下亞連的情況,只是問的方式讓亞連有點火了。

「誰…誰撐不下去了!我說我叫亞連!」你就是要取笑他弱不禁風就對了,他想。

「別勉強了,你連走路都沒有辦法一直線。」你轉向他,眼神藏了一份憐惜,可惜亞連沒有看見,應該說,他從沒有機會學習從你眼中讀到情緒的波動。

「誰說我不能走一直線!我…我走給你看!」卻發現自己,連要跨出一步都很困難,狂風迎面襲來,成了一道無法前進的牆。

「到我後面。」你丟下了這句話,便逕自的擋在亞連前面,為他擋去大部分的阻擋。

亞連錯愕。「不用…不用這麼麻煩你…」從後面看上去的肩膀,是亞連以前跟在克勞斯後面的感覺一樣--很寬闊、令人想依賴的心安。

「快走吧,希望天黑以前可以到巴黎。」語氣很柔,柔到亞連以為他在作夢。

你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孩子沒有跟上,往後看。「快點跟上,我可不想照顧一株被冰凍成塊的豆芽菜。」

亞連這才從你剛剛溫柔的餘韻中醒來,「啊是!……我不是豆芽菜!」這才緩步跟上你走過的足跡。

勾起了嘴角,才轉身繼續走。顧及了亞連的腳步,你每一步不大也不小,剛好是亞連平常的步伐節奏,讓後頭的亞連走起來輕鬆很多。

你的溫柔,亞連應該會知道吧?你不想輸給,把溫柔當作免費放送的兔子。

「啊!」沒有踩著你留下的痕跡,卻踩到了薄冰覆蓋的湖面。亞連在你轉身的瞬間,跌進湖中。來不及伸手抓住,整個人已經沒入寒冰刺骨的冷水裡。

「亞連!」心臟似被惡魔緊緊抓住一樣的疼痛,迅速的伸手探入湖中,找尋著求救的雙手。

攪動湖面的過程,有一雙手緊緊攀附了自己,一個使勁的往上一拉,「唔哈!」浮出水面的蒼白臉色,讓你驚慌的想直奔城鎮找醫生。

「咳咳…咳咳。」自發反應的讓非正常管道進入身體內的水分咳出,失溫的此刻讓身體的警鈴發出顫抖的訊息。

你馬上脫掉自己的團服蓋在他身上,並撫拍的他背部,好讓他可以順利咳出水。

亞連的臉色因為溫度的關係更顯殘弱,隨時隨地有昏倒的危機,牙齒打顫的聲音就算是緊閉了嘴也還能清楚聽到。

「還可以走嗎?」你扛起亞連問。卻看見斑斑血跡,從亞連腳踝的地方,汩汩流出。皮革的地方被銳利的冰尖劃破,畫傷了內部皮膚。

冷的快要說不出話的亞連,硬是擠出了幾個字,「我…我…好冷…好痛…」往你溫暖的身子靠近,不單只是因為被浸濕的關係,失血也是一項失溫的要因。扯下你自己的圍巾,綁緊了流血部位。

「撐著點!」毫不猶疑,背起比自己瘦小的亞連,用最快的速度向城鎮接近。「很快就會到城裡了。」

金色魔偶在亞連頭上盤旋著,似是不忍主人痛苦。「迪姆洽比,找最快的捷徑。」不能拖下去,在這種冰天雪地裡失溫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也許會因此喪命。

迪姆洽比馬上指引你,鑽往旁邊的樹林,不僅擋了風雪,路也好走很多。

全身溼透的亞連,伏趴在你的背上,顫抖的睡去了。在他睡著以前,嘴裡還嘟噥著:「謝謝你……」

這株豆芽菜,真的很可愛。你想。

×××



「先生,醫生請來了。」旅館管理人背後站了一位白髮蒼蒼的醫生,圓圓的眼鏡,還有圓圓的下巴,人看起來也是圓的。

「進來。」剛把亞連身上的濕衣服換下,正要把衣服掛起來晾著。

老醫生瞄了一點床上熟睡的人兒,拿出聽診器、掀開被子,聽診。注意到了右腳踝有挫傷,聽診完畢,便拿出繃帶及藥膏,拆掉了本來你隨意包紮的黑色布塊,那是你的圍巾。

「這孩子今天晚上會發燒,受到一點風寒。吃點藥讓他不要燒得太嚴重就可以了,你做的緊急處理很好,傷口沒有凍傷。」醫生露出很慈祥的微笑。

「發燒過後就會好了?」發燒很痛苦,你不希望孩子受苦。

「是的,這是退燒藥,如果真的沒辦法撐下去再讓他服下。我先走了,費用會我自己向教團申請。」看見窗子旁的黑色團服,醫生笑笑轉身離開。

「嗯。」拿著退燒藥,看著呼吸開始急促的孩子。

坐到床邊,側躺在孩子的旁邊,輕輕撫動覆蓋在孩子額上的白髮,沿著著詛咒的疤痕到有點通紅的臉頰,你用著長年使劍而長出薄繭的手描繪著他的臉。很小的一張臉,總是掛著一張令你難受的笑臉--強裝的表情。總是要堅強的不讓別人擔心,因為一次的過度依賴讓他喪失了永遠無法重復的愛,亞連變得不敢奢求、不敢任性。

「唔…嗬…」急促的呼吸、急劇出汗,亞連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你卻什麼也不能作,你只能看著他、為他拭去汗水、讓他舒服一點。你很心痛,痛得心臟都快揪在一起。

拿起水盆裡的冷毛巾,擰乾後開始擦拭亞連的全身。擦去汗水、降低高溫的皮膚。你仔細的連小細節也不放過。

過了三十分鐘,亞連的呼吸開始減緩,不再嗚咽,你鬆了一口氣。

「真是讓人愛操心的豆芽菜。」勾起了應該是這輩子第一個笑容。

把手上的濕毛巾丟回水盆,你便鑽進了亞連旁邊的空位。

在亞連的唇上留下一抹眷戀的熱度,反正拉比也一定做過這種類似侵犯的事情,也不差你一個。摟著亞連的腰,便沉沉睡去。

在熟睡以前,你想著,明天自己一個人出任務,趁豆芽菜還沒醒之前。他得好好養傷才行。


在眺望的這個時間裡 充滿了幸福的喜悅
沒有撒嬌和脆弱 只是因為愛你
打從心底愛你(*1)

×××



晨曦穿過窗簾,撲灑在你身上、親吻你的臉頰。

「唔……」揉眼,自床上坐起,伸展了四肢筋骨。很久沒有舒服的睡醒了。

穿在你身上的白色大襯衫,是拉比給你的。他是聽說你沒有多的換洗衣物,他馬上衝回自己的寢房翻出這麼一件,還笑笑的說:『反正我也沒再穿了,送你吧。』而那件襯衫大到只要傾斜一邊的肩膀,便能滑落的程度。

走進盥洗室,捲起寬大垂下的袖子,扭開水龍頭,捧起冰涼的水往自己臉上抹、順便漱口。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今天精神也不錯。往右手邊的置物架撈著一條深藍色的毛巾,是神田遺忘在自己房間的東西。本來想還回去,他卻說:『給你也無妨,我還有很多。』那是你第一次感受他的溫柔,瞬間有種認錯人的錯愕感。

刷了牙、漱了口。換上了平常的衣服,愉悅地往教團餐廳移動,心中正盤算著該像傑利點些什麼菜,啊,別忘記了,你最愛的糯米丸子。

「迪姆洽比,走了!」金色魔偶這才從攪亂的被單中找尋著出口,白色的布底下有東西鼓著翅膀浮動,這主人起床也不會好好整理一下被單是怎麼樣啊!

「迪姆洽比!」主人已經離房間有數十公尺遠了,金色魔偶好不容易從攪在一塊的被單中爬出來,煽動翅膀往主人的方向飛去,他得好好咬一口主人,以洩自己被困在被單裡的怨恨。

五秒鐘過後,金色魔偶如願地從你嘴中聽到高分貝的慘叫:「好痛!迪姆洽比不要咬我好痛很痛痛死人了不要咬啊!」

你考慮先繞道到醫療室拿個藥或繃帶之類,把金色魔偶在你脖頸留下的痕跡包紮起來。那齒痕也真不是普通的大,有點滲血了。

「為什麼師父要幫你做牙齒?真是搞不懂…」按著傷口,抱怨著養你三年的師父所作所為慘無人道的虐童回憶。

×××



「亞連嗎?先等等,我拿支筆記著。」從窗口消失五秒鐘又再度重回你的眼前。「可以開始點了。」

「那我要起士焗飯、薯條、咖哩炒飯、麻婆豆腐、鮮肉派、燉牛肉、生牛肉薄片、辣味什錦炒飯、雞肉玉米薯條沙拉、烤肉飯、酸辣火鍋、義大利海鮮麵,全部加大份量。點心我要芒果布丁、草莓蛋糕、還有糯米丸子三十支。」

「沒了嗎?」傑利飛快寫下你從你嘴裡跳出來的菜名,煩惱著『都要加大份量啊』的窘境,教團花在食材上的經費可真是越來越多了。總不可能只有你一位寄生型的驅魔師。

「沒了。」你不好意思的笑著。

「那你等一下過來拿,先去找個大位子。」你離開窗台的時候還能聽到傑利咕噥著:『唉,加大份量………』

有時候,神的禮物很麻煩啊。

視線在餐廳轉了一圈,對上了深邃祖母綠。他指著旁邊的座位,誇大口型說:『這裡有位子。』旁邊還有一位日裔的驅魔師。

你走了過去,選了兩人的對面坐下。你點的東西很多,不選大一點的位子可能放不下。

「今天點了多少啊,大胃王?」一開話閘子,調侃的意味卻不如一往濃厚,感覺像是問著:『你不多吃一點嗎』的感覺

「十五道。」你數了一下。「而且加大份量。」

日裔驅魔師正在食用蕎麥麵的筷子掉到盤子上,橘髮驅魔師正在喝著奶油濃湯的湯匙掉到湯碗裡。老天,你的胃可謂比擬宇宙黑洞的事實嚇傻了眼前兩位。

隨即恢復過來,拉比繞過桌子坐到你旁邊,伸手捏著你臉頰。「吃了這麼多也不見你身上有長肉,你到底吃到哪裡去了?」隨便按壓你身上都摸得到骨頭,那些囤積的脂肪量都被神的禮物全部吸收掉了嗎?

「唔啊!不要捏我!我怎麼知道吃到哪裡去了……啊啊!放開我啊!不要黏上來!」你瞬間臉紅抵抗。雖然是老朋友的勾肩搭背,其實還蠻像是色鬼調戲未成年孩童。因為拉比的臉色看起來十足像--陰暗角落裡埋伏的色狼。

「吃飯的時候不要嬉鬧,飯會很難吃,臭兔子。」其實他已經吞下口中已咀嚼過的蕎麥麵,也是最後一口,如果忽略剛剛拿碗的手變成了拿六幻抵在兔子下巴的話,他不過只是等著要把餐盤拿去清理的食客。

「哎喲,也不能算是嬉鬧嘛,我不過是跟親親亞連來個親密接觸而已。難不成你吃醋?」喔,這裡的空氣嚴重佈滿火藥,似乎只要誰吐了一口氣就能引爆的緊張。

「兔子,笨蛋才會跟你吃醋。」六幻鋒利的刀面僅離拉比曲線完美的下巴幾毫米。

你成了夾心餅乾裡中間的那層餡料。

「呃……拉比可不可以先……」你正把扣住你的手臂拉開。再下一秒卻又被拉比在你身上剝下了衣服高領部分發現了某樣東西後再度被扣回。

「這是什麼傷不會是阿優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吧居然這麼嚴謹包起來我以為阿優是那種唯恐別人不知道亞連的所有人是誰一定要把記號露給別人看的那種悶騷人耶!」完全不用停頓也不用標點符號,拉比舌燦蓮花的功力似乎更上一層樓。但是,這裡頭埋藏的炸藥卻是非比尋常地濃厚。

那握緊了的刀柄似乎震了一下。「我看是你在豆芽菜身上留了無聊的記號還要栽贓到我頭上,你不覺得可恥嘛,臭兔子。還有不要叫我的名字。」你眼看見日裔驅魔師冷笑,氣氛更加凝重,坐在你們四周的人全都躲去避難了,只留你們三個人在餐廳、呃、還有廚房裡忙著作亞連的點菜的廚師們。

這兩人對峙,旁邊似是冰火抗衡。

你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你的午餐說不準就泡湯了。

扯下拉比的手,「這是迪姆咬的!請不要誤會是誰作了什麼記號!」指著白色繃帶滲血的脖頸處。

兩人又定格。「亞連,你的午餐好了…………」傑利從窗口探頭出來大喊,卻被空無一人的餐廳給嚇傻。

「好,我馬上來!」拋下兩個定格的人,推著旁邊準備的餐車領你的午餐。

×××



恢復鎮定的二人,看著你如何清理這些擺滿餐桌的十五道加大份量的午餐。你的吃像雖然不難看,卻也不會優雅到哪裡去。

「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好大一口的炒飯就這樣送進你的嘴巴,還是以一秒一口的速度,拉比只擔心你會不會噎到,成為教團史上第一個吃炒飯吃到噎死的驅魔師。他甚至懷疑,你沒有咀嚼就直接掉進胃裡了,這樣會消化不良。

你吞下最後一口炒飯,「我很餓嘛…。」把空盤子疊到另外一邊,空盤子的數量開始急遽增加。又拿了一盤滿滿的義大利海鮮麵。

「這麼急是趕著投胎去嘛,豆芽菜?」取來一條餐巾,趁著你抬起頭的時候,幫你擦去沾到臉頰的醬汁。「連吃像都像小孩子。」

「嘿嘿,謝謝你。」連嘴裡含著食物都能字腔正圓的說出話,不過這種技能也沒什麼值得好高興的。

「啊,阿優好過份,搶了我要做的工作。」拉比已經把心中的醋桶整個搬出來,浸透了所有說出來的言詞。

「是你太慢了。」喝著濃度剛好的抹茶,熟習茶道的姿勢。看似優雅卻還是散發著針般刺人的氣息。

兩者視線擦出火花,只剩你還在一旁高興的吃著傑利和廚師群的精心節傑作,雖然很想阻止即將爆發的破壞,但是眼前的食物值得讓你放下對其他事物的注意力。

「阿優不可以獨占亞連喔。」右手往大腿探,握起了屬於拉比的剋魔武器。

「兔子,這應該是說給你自己聽的。」抄起六幻,隨時準備對方突襲。

義大利麵又解決了,接下來是芒果布丁跟八吋的草莓蛋糕,還有三十支糯米丸子。先吃哪個好呢?

正當兩人預備向對方出擊的時候,你突然看著兩方問:「你們覺得先吃布丁好還是蛋糕、還是糯米丸子?」

「你不會自己決定嗎?」今天第一次,這兩人的意見一致。

「沒辦法。」聳肩。如果自己能決定,你還需要問他們嗎?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會為你選擇哪些?

「先吃糯米丸子。」拉比馬上端著堆滿整整三十支的白色甜品到你面前。

「布丁。」用六幻把遠處的清涼甜品推到你面前。

「先吃糯米丸子!」

「先吃布丁!」

兩人說的咬牙切齒,你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下偷笑。「那我先吃……」

「糯米丸子!」「布丁!」

「我先吃草莓蛋糕!」爭吵的兩人,突地僵硬,機械式的轉向你。

喔,這兩隻被你耍著玩呢。「因為其他兩樣東西都被你們選定了,只有草莓蛋糕還沒有。我只能拿那個,對吧?」嘴角彎成牲畜無害、孩子氣般的笑容。

這根本構不成理由,但是他們兩個還是認了。誰都不可以越雷池一步,兩人的機會都是平等。神田和拉比眼神交會,都明白了這層意思,即使,讓他們了解這層意思的當事人並不知情。

「不吵了?」你看著他們嘴邊的微笑,也搞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是兩個人不吵了,你可以安心地吃你的點心,不怕下一秒被拉比的槌子打到或是被神田的六幻砍到。

「我才沒有跟阿優吵架。」放下手中的糯米丸子,拿起草莓蛋糕旁邊的刀子,「我幫你切蛋糕。」切成八等份,每份上面都留有一顆完整的草莓。

「我才不想跟蠢兔子吵架。」遞給拉比一個小盤子,放切小的蛋糕才給你,還有附上一支精工的小叉子。

「是嗎?謝謝你們。」接下蛋糕,很開心的吃了起來。



「我打賭贏了,錢拿來。」傑利轉頭向後頭的廚子們要錢。

「真是的,那兩個怎麼這麼不中用啊!」心不干情不願的交錢,啊,荷包扁了回去怎麼跟家人交代!

這廂是咬手帕哭著『金錢一去不復返,荷包千載清空空』,那廂是吃蛋糕、咬丸子、餵布丁、加上兩個死對頭吵嘴當拌料,似乎是平和的畫面。是吧?

聽你開懷的笑聲,應該是快樂的。



×××



吃飽了,就想睡覺了。

難得今天外面天氣晴朗,你想到外頭晃一下,找一塊乾淨的草皮,躺下來好好享受難得的假期。

『我去拿書,亞連先去佔位子吧。』拉比很愛看書,不過那也是職業所必須。神田則是想回房換件衣服,因為剛剛被拉比惡意沾到奶油了。

距離教團五百公尺的地方,是一片很大的草原。那裡會隨著四季的不同而開著不同花種,龐大的數量令人目不暇給、美不勝收。現在是六月天,開滿了白色的百合花。

你選了一塊有大樹遮蔭的地方,也是微風走過的路徑之一。

躺在大樹底下,從樹葉的間隙中看著蔚藍蒼穹,心情慢慢沉澱了。微涼的空氣流動,吹起了黑色團服、你的紅色領帶、你的領子、你的睫毛、你的髮。約莫比陽光低幾度的涼意,喚醒了會讓你進入夢中的精靈。

『至少…等他們來才能睡……』心裡咕噥著,但是眼皮已經蓋住了三分之二的視野。

鳥兒婉轉鈴吟,風吹動草與樹葉的沙沙聲響,交織成寧靜的安眠曲。夢中的世界,正在召喚著你。

悄悄的,闔上了眼,跨過現實與虛幻的界線,你到了夢的一端。



「亞連呢?」拉比拿著一本硬皮書到處找尋白色頭髮的你,在這一望無際白色百合花海。

「是你藏起來了吧?」銳利的眼光到處搜索,神田雖然臉上無表情,語氣倒是洩露了緊張的情緒。

「哼,應該是阿優藏起來的吧?」拉比很明白這不過玩笑,但是他也很想這麼懷疑,他心中親愛的你到底被藏到哪裡去了呢?

「臭兔子,別把我跟你相提並論!」六幻撥弄著腳下茂密花叢,看是否有他熟悉的白髮,但顯然是徒勞無功。

「阿優嘴巴很硬呢,明明藏起來了還否認。」這風吹起來舒服的讓人想睡,他想著親愛的你是不是沉入花海睡著了呢?

「兔子還真是討厭,比烏鴉還討厭。」神田把視線轉到大樹下,沒有白色百合的地方,他發現了一團黑色的身影。「應該在那裡吧?」

「果然是阿優藏起來的。」露出狡詐的笑容。

鋒利的六幻抵上了拉比臉頰,「你再說一句廢話我就劃花你的臉。」他知道,拉比很看中自己可以勾引女人的皮相。

「阿優好壞心喔,嫉妒我的臉。」壓下六幻,挑釁似的瞪了神田一眼。

「哼,你那張騙女人的臉,一點嫉妒的價值都沒有。」甩著綁成馬尾的長髮,逕自走到大樹下,你果然躺在那裡,大字型的睡像看起來毫無防備。

緩慢穩定的呼吸,安祥的睡臉,放鬆的身體,看起來和一般的十五歲孩子沒有兩樣,呃,可能還小了幾歲呢。

拉比輕巧的坐在你的左邊,而神田選了你的右邊。兩人有默契的一句話也不說,一點聲響也不發出,因為你的睡眠。他們不希望吵醒你。

拉比撥弄一下你前額的瀏海,想著,還好上次在尼泊爾吻你的事情,隔一天的時候,你沒有擺出嫌惡的神情、也沒有躲避他的關懷,你依舊還是親暱的喊著『拉比』。也許,再也沒有比現在這樣更讓人幸福了。輕輕的握住你的左手,拉比躺了下來。

神田看著你的睡容,回想那次他抱著你一覺到天明的那次任務,你隔天醒來驚嚇的模樣、躲著他大叫:『我沒有想把你當成女人抱我真的沒有原諒我啊神田!』,讓他忍不住想發笑,雖然他忍住沒有笑,也忍的顏面神經快要嚴重失調。要抱,也是他抱你而不是你抱他啊。

嘴角勾起完美的微笑,握緊你的右手也躺了下來。



夏天的微風,微涼的溫度催醒了睡眠的神經。

你和他們,一黑、一白、一橘,睡在大樹下。

日子如往,寧靜。


只要你眼神能有一點懂
只要你能擁抱我的溫柔(*2)
我們會不顧一切愛著
被神寵愛的
只因為
失去地心引力般的
吸引


 【完】

*1:節選自中島美嘉《雪花》
*2:節選自增山裕紀《愛不愛》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 神自夜中來
Maira G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