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連生日賀文
不外出的寵愛。CxA
『咿呀』拉開暗色厚實的木門,房裡的人正用身體談情說愛。火焰似狂妄的微曲紅髮,夾雜在烏木似柔亮的秀絲中,親密地分不開。
推門而入的徒弟緩慢開口:「吃早飯了。」習以為常,兩手捧著托盤裝了兩人份早餐。是牛角麵包塗上鮮奶油,配上濃純香郁的鮮奶。
今天是上帝降臨的福音之日,聖誕節。
床上兩人,一眼都不願浪費在進來的孩子身上。眼中彼此充滿了甦醒的慾望,想就地再來一回合翻雲覆雨,奈何有個不解風情的小孩子在場,紅髮男子身上的女郎難耐地扭動纖腰,要求他趕孩子出門。
經歷過世事的孩子怎會不懂女郎眼中的不耐煩,馬上把東西放著。早已習慣不受歡迎的眼神,從男人把孩子撿回來的那天起,隨身的行李一直裝有寂寞與孤獨。
當孩子正要出房的當刻,男人出聲:「今天,不要出現在我看得見的範圍。」
「知道了。」大概是還想和這名黑髮女郎繼續滾床單吧?中餐都不想吃了。
闔上門,心想,還是先做好中餐放著吧。不然,找不到吃的,紅髮男子脾氣會變差。
啊,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
×××
口中吐著白氣,搓揉自己蒼如雪的小手取暖。天空飄下冰軟的細雪,冷進心坎,寒住情感。
其實他很想待在租屋處滾著被子,懶懶地望著窗外度過一天,愜意地很寂寞。
他的師父通常都是自己跑得不見人影,直到用餐時間才會莫名現身,今天卻是叫徒弟自己到外頭自生自滅,怕冷也不是這樣吧?
了無人煙的大街,鋪著硬白色的地毯,溜滑的程度,足以讓老人家摔斷骨。他慢慢步行,視線飄遠。這是第幾個下雪的日子?是第幾個聖誕節?
──十三⋯⋯吧?
回想起過往的聖誕節,自己還再別人的櫥窗門前巴望著火雞大餐,那看起來是那麼溫暖的餐點。可是馬納卻說,傻孩子,那是別人家的禮物,我們不能吃的。
那時很天真,所有的事物好像都不會欺騙自己,赤裸的真實。小孩子特有的單純,是童年快樂的主要原因。
流浪藝人總是一餐沒一餐,所以他看見火雞大餐,嘴中不自覺泌出大量的垂涎。那是一年中,上帝最奢侈的祝福。塗在蛋糕上濃濃的鮮奶油,擠壓成曲現滑動的美感,嚐起來必是上等美味。在小小心靈中,就那麼一次⋯⋯不管用什麼名義,想吃大餐。
他很會吃,也很愛吃,卻不是出於自願。上帝是這樣偏袒了心,讓他如此嗜食人間之味。想著想著,他備感飢餓,已經到中午了。
但是四周卻看不見有任何飯館開業,呃,只有酒館。他心裡乾笑,根本不能進去討吃的嘛。還是得回自己的租窩,只要小心別讓男人發現就好。不過,男人要發現他的存在也有點難,畢竟男人只會待在房間、餐桌前以及客廳,從來不進廚房。他只要躲在廚房就好,離玄關也沒幾步。
轉身往回,拉緊鬆開的領口,逆風而行。
×××
「不是要你別出現的嗎?!」男人惱怒的臉上,泛有害羞的色彩。
他發愣了,呃,是驚愕。男人居然在廚房裡──煮飯?!嗯,還真香。
「快點給我滾出這屋子!」急忙丟下自己手中握持的瓢羹,把孩子推出玄關外。孩子從驚愕中回神,趕忙道:「我⋯⋯我肚子餓了!」只是回來⋯⋯拿點東西吃。
「拿錢到外面吃飯不到五點不准回家!」完全不停頓,視線停留在廚房冒著白煙的鍋子上。天啊!他的濃湯要焦了!,這小鬼怎麼還不滾出去!
「今天⋯⋯飯館沒開業。」
「不會到酒館吃啊?!」男人已經快要急死了。
「我未成年。」只有上帝和自己曉得,這句話他說的多麼誠心誠意。
期待孩子驚訝的心情瞬間破碎。這表示說,自己親愛的徒弟要盯著自己洗手作羹湯?這是多麼讓男人羞於啟齒的事情,還要被自己的笨徒弟看見!
認命的轉身,衝入廚房拿出罐頭還有糖果零嘴外加一瓶果汁,「接好。」丟入孩子手中。
嚴厲聲色的對著自己可愛的徒弟道:「不准進廚房!」
愣愣的,點頭道:「好。」望著再次衝入廚房的背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師父今天是吃錯藥了?
捧著手上的食物,緩步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慢慢用餐。唔,那個黑髮女郎去哪了?
屋子裡,卻沒有女人愛用的香水味殘留。
×××
「阿呆,吃飯。」男人毫不客氣地用腳輕踩孩子的腹部。
「唔⋯⋯」揉揉眼睛,衝入鼻尖的香味打響了飢餓的警鈴,發出很大聲的恐怖聲響。
男人頭也不回,冷冷道:「這麼餓?」
其實男人沒什麼營養觀念,單單只是糖果零嘴、罐頭食品對一個還在發育期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效用?那不過是止嘴饞。
「嘿嘿。」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很香啊。」這是不騙人的實話。
「知道就好。趁熱快吃吧。」把孩子推到椅子旁。
「嗯。」坐下後,便拿起刀叉。
卻緩緩流下眼淚。那是自己在寒冬中望著櫥窗的聖餐,饑寒交迫中的心願──聖誕節的火雞大餐,還有抹著香濃奶油的蛋糕。
「還不快吃?」難得溫柔抹去孩子的眼淚,沒有斥責為何哭泣。
拼命點頭,眼眶卻不自主的溢出晶瑩,不停流洩。「很好吃喔,克勞斯師父。」
自負的笑著,「那當然。」
「那女人呢?」邊吃邊問。
「在你出門下一秒我就攆她走了。」品啜著紅酒,姿勢優雅地無法忽視。
有時候男人的無情,很恐怖。
「那你⋯⋯今天不到別人家去?」今天是聖誕夜,是公認最浪漫的時刻之ㄧ。
「陪你啊,阿呆。誰知道你會不會躲在被子裡偷偷哭?」善解人意的笑容,逼的孩子眼淚停不住。
「我⋯⋯我才不會哭。」用手抹著眼淚,好像擦不完。
「傻瓜。」
那一晚,孩子在男人的陪伴下,孩子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這是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名為『不外出的寵愛』。
莫名的白色私心。TxA
今天有點悶熱。
南義大利冬天的太陽,有時候很刺人。
捲髮凌亂的男子,刁著一根短煙,閒游晃蕩的走在石板大街。臉上掛著怪博士般的詭異眼鏡,下巴留著沒有刮乾淨的鬍渣子,邋遢的程度只比乞丐好一點。
「肚子餓了⋯⋯」摸摸口袋,只有幾枚銅板,只能叫一杯果汁,連渴都沒法止。不過,有幾顆銀製鈕釦,拿去換應該可以換到不少錢。
突然想起之前那一個耍老千的少年A,小小年紀還真是不能忽視呢。不過那頭醒目的白髮,應該不是天生的吧?
那個身材略胖的領導老人沙啞的聲音還在男人耳邊環繞,『他是把父親變成惡魔的孩子。』話中嘲笑的成分佔了八十個百分比,可笑的神之子。
男人突然停在大街上,撓撓自己凌亂的捲髮。耍老千的少年A真的是可笑的神之子嗎?那麼神也太過自私了。
「咕蹗蹗⋯⋯」有點恐怖的飢餓聲從男人的腹部傳出,路人不禁視線聚攏在他身上。男人不太雅觀地咧嘴笑著,民生大事,禮節算什麼?生存才是重點。
但是,他沒有錢,只有銀釦。
隨便抓了一個人問:「當舖在哪?」那人顫巍巍地指著綠門旁的小巷子,用手比出三十七這個數字便掙脫男人的鉗制跑走了。
望著逃跑的影子,『我有這麼可怕?』男人不禁狂笑。祇是問個路而已,為什麼這麼害怕?人類有時真是想太多了。
捻息嘴上的菸蒂,從懷中再掏出一根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菸,吐出絲白裊繞。便悠哉的鑽近小巷子,找尋寫著『三十七號』牌子的當舖。
×××
「亞連,吃慢一點,沒有人會跟你搶。」黑髮的中國女子無奈的笑著。坐在他前面的十五歲孩子,四周擺滿了食物與吃空的盤子。
「呃,我真的很餓⋯⋯」孩子也很無奈,同樣是驅魔師,自己卻是少見的寄生型。發動克魔武器需要耗費很多精力,自然而然也就吃的比常人多很多。
拿起大吉嶺紅茶啜了一口,香味從上顎處傳入鼻腔,濃郁的香味能使人放鬆心情。優雅的撐著頭,看著孩子不算典雅卻也不失禮貌地吞著桌上餐點的吃相,母性的潛在關懷不自覺流露。拿起餐巾,抹去孩子嘴上殘留的醬汁。
「謝謝你,利娜麗。」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讓自己吃的速度放慢一些。
「叮噹。」餐館入口的風鈴響起,捲髮的邋遢男子步入餐館。向櫃檯小姐指名要靠角落的位子。
點完餐點把單子交給服務生後,轉頭一看,那不是?那頭怎麼樣也忘不了的白髮,出現在對角靠窗的座位上。
他正跟中國女子聊得高興,卻有一股悶悶的感覺充斥在心裡。男人想知道,耍老千的少年A跟那名中國女子是什麼關係,是血親?是情人?
撇見男孩身旁,堆滿了空盤。呃,該不會都是他吃完的吧?食量真大。
服務生又送上一盤義大利麵,放置男孩的前面,卻不至一刻鐘全進了他的肚子裡。驅魔師都這樣嗎?
自己的餐點也送了上來,視線卻是一直盯著男孩那一桌,一舉一動都沒有錯過。連男孩拿餐巾擦了幾次嘴,男人都數得出來。
「那麼,我就先回去囉。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跟著迪姆洽比,別又走丟了!」中國女子像母親一般叮嚀著。金黃色魔偶此時從男孩的兜帽緩緩竄出,撒嬌似地輕咬男孩白色的柔軟髮絲。
「我不會再走丟了啦。」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金色魔偶趁機反咬男孩的手,調皮地讓現任主人哀叫了一聲。「好痛!不要咬我!」
中國女子呵呵的笑著,「呵呵,那就回教團見了,亞連。」
甩掉金色魔偶,揉揉被咬的手,「再見。」揮揮手,哪,男孩的笑容讓中國女子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男孩眼底藏了一份孤寂,卻沒有信任的人發現。
從頭看在眼裡的男人,他認真的發現了。而他的實質身分,是驅魔師的敵人。
×××
「嘿!」拍上瘦小的肩膀,老朋友似的勾肩搭背,頭髮捲曲的男子熱絡地讓男孩著實嚇了一跳。
「呃⋯⋯你是?」
男人隨即擺出一付『你居然不認識我』的小媳婦哭樣,扭捏的姿態讓人倒盡胃口,但別有一番笑點。「你真的忘記我了嗎?」那哭腔即可亂真。
「我真的⋯⋯沒印象⋯⋯」男孩似是很努力地回想,但是大腦的長期記憶以及短期記憶都沒有男人殘留的痕跡。原來,一直惦記著的人只有男人啊。
收起那付令人做噁的行為,認真的坐在男孩的旁邊。「記得火車上的賭博嗎?」
過了五秒鐘,「啊!你是那個讓柯洛利輸到脫光的鬍渣大叔!」
大叔?他這樣居然被叫成大叔!他好歹也只有二十六歲啊!男人只差沒有跳進身後那座髒兮兮的噴水池,以表自己的不甘心。
「我說錯了嗎?」男孩看見男人臉上深受打擊的表情,以為自己記錯了。但是他只記得那次做火車有跟陌生人玩撲克,也沒別的記憶了。
「沒⋯⋯你沒記錯。」虛弱的回答。印象果然淺薄地只有如此,難怪男孩會對自己沒有印象,虧自己還惦惦記著這抹鮮明的白色。
「很久不見呢,最近在休假嗎?」再平常不過的問候,從男孩嘴中說出來的感覺就是多了那麼點甜度,不會膩人也不會黏人。
推了下鼻樑上的厚重眼鏡,「是啊,正在休假。神的生日嘛。」其實眼鏡的背後是充滿鄙夷的色彩。偽神的生日,跟諾亞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神的生日⋯⋯」踢著腳下的碎石,金色魔偶從衣領竄出,在頭上飛來旋去。「也是我被養父撿到的日子。」對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著自己灰暗的身世,很奇怪。但是,這男人想讓男孩做這麼奇怪的事情,男孩也不懂為什麼自己願意說出來。
長了繭的大手,溫柔的覆在男孩頭上搓揉。「所以你是神賜給你養父的禮物,不是嗎?」
「⋯⋯可是我害死了他⋯⋯」突然一根手指抵在男孩嘴上,男人要他別說話。
「他愛你,你只要記得這一點就好。」有魔力般的聲音,催眠男孩的理智。「那不是你的錯,生死是依照著既定的順序,該生就是生,該死就是死。」
「我對不起他⋯⋯」串串淚珠滑下,背負很久的重擔今天總算減輕了許多。
男人捧住他的臉,輕輕地吻了男孩的額。「你沒有對不起他,你幫了他。」順著柔軟的頭髮滑下至腰部,穿過臂膀摟住男孩。
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淚水不停地流下,抽咽聲不斷。
「⋯⋯不要哭了,你還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別忘記自己的目的⋯」
『不要停下,一直往前走!』養父的聲音登時回響在男孩的腦裡。
男孩緩緩推開男人,自己抹去滿面鹹鹹的液體。「我會努力!」晶亮閃耀的銀眸,點亮男人蠢動的心。
「乖孩子。」笑容內藏有一份邪佞。
×××
「你又放走驅魔師啦?」略胖的男人咯咯笑著。
男人聳聳肩,「我不知道那是名單上的人。」很爛的藉口,也是明智的選擇。
「不要玩得太過頭,得乖乖跟著劇本走喔,緹奇。」坐在搖椅上,打著如血般紅的圍巾。
「知道了,千年公。」俏皮的回答。
男人藏死了他的私心,為的是守住諾亞與驅魔師對立的界線。
--他只是喜歡那個有銀色眼眸的孩子,只是想偷偷保護,如此而已--
親人以上,戀人未滿。LxA
今年的第一場雪,在十一月中旬。
艷麗鮮明的橘髮,在黑教團門口晃蕩,脖子上的圍巾,隨著身體些微的擺動而飄揚。手上拿著小槌子,不時甩著玩。
青年在等人。
等著那個和雪一樣潔白的孩子。他要第一個,和孩子說『你回來了』。
他們有多久沒見面?呃,根據被訓練出來的記憶能力,他們自上次在南美洲的任務後,已經有二千六百七十二個小時又四十分鐘五十七秒沒有見面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那孩子身上的味道,卻沒有一刻忘記過。青年深深眷戀那稚氣未脫卻又強裝堅強的味道,迫使他想要好好呵護那個孩子,捧在掌心上寵愛。
青年拉下頭上的蛇鱗頭帶,哪,書人是不能有私人情感的。理性與感性,勢均力敵。青年突然大笑,笑得逼出眼淚。上帝很喜歡開玩笑哪!
相遇了,卻不能相戀。神的孩子吸引了凡人,卻不准凡人愛上祂的孩子。證明,上帝也是很自私。
孩子不知是否也跟他有一樣的想法?啊,青年根本沒有對孩子說他對孩子的感情呢。孩子終究是孩子,不知道的事情還是別知道的好。青年只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一夕之間完全崩毀。
「拉-比--!」尚未變聲的滑潤聲音,從小路的另一端傳來。
青年等到孩子了,心中的雀躍可比任務完成的成就快感還高了許多。
幾乎是小跑步,跳上台階,一把撲近青年的懷中。「我回來了!」是孩子熟悉的溫暖懷抱,充滿著紙張發霉味的書香氣息。
「歡迎你回來⋯」緊緊環住撲在懷中的孩子,熟悉的香氣。青年把臉埋近孩子的髮中,嗅著就算是鮮血佈滿也遮掩不掉的清新香味。如果可以,青年就希望時間就這樣永遠靜止。
漫天飄雪,這兩人緊緊依偎,是寒天中的迷人溫暖。
「咳咳,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愉快的重逢時刻,科穆伊要你們兩個去找他。」瑞巴班長一臉無奈,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擾別人的甜蜜時光。
兩人急忙分開,「我們等等就過去。」孩子甚是禮貌地說。
別有所意的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可以慢一點到他那裡報到也不是不行。」轉身,蹣跚地離開了。
孩子笑了,青年也笑了,兩人十指交握。孩子把頭倚在青年的肩上,像弟弟對哥哥撒嬌。
「會不會冷?」青年問,左手撫上孩子的臉頰。觸感是冰冰的、軟軟的、細嫩的。
「一點點。」團服的保暖程度還是有限,何況孩子裡邊只穿著一套西裝襯衫。
青年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纏在兩個人身上,「這樣好多了吧?」兩人的距離更是縮短了很多。
白色的圍巾,破損地有點嚴重,但還是很保暖。
「拉比哥哥的圍巾,很暖。」孩子故意在幾個字的地方加了重音。
他聽見了。猛地心痛。
×××
早知道就不要自告奮勇的說自己一個人去了。為期一個月的任務,青年本來想很快就能解決,沒想到棘手了點。時間拖拉到晚了一個星期,衝到了聖誕節。
『這樣亞連的生日就沒有我了⋯⋯。』很難過,很心酸。如果孩子一起來,就算任務延宕了,也可以讓自己幫他過,他不想缺席任何會讓孩子快樂的時間。
--『拉比哥哥要幫我過生日嗎?』
青年很想,想得不得了。如果不是以哥哥的身分他會更高興。想要越界,把自己火熱難耐的心情告訴孩子他的愛,但害怕自己過了界,卻連稱兄道弟的機會都消失了。
完全忘記自己是什麼樣的身分,其實青年連愛個字都不能放在心上談哪!書人真是個折磨人的職業,不但不能賺錢養活自己,還得秉持自己一貫客觀的思圍。什麼感情都不能放、什麼話語都不能虛假。
曾經想過跟老頭子說:我不做了!
但偏偏,這事情是自己當初選擇,連後悔也不能提半字。
偏偏,讓他遇上了那可人的孩子。懊惱的青年倒向身後粗壯的樹幹,眉頭深鎖,他該怎麼辦?
他只能做孩子的哥哥,卻沒有機會作他的戀人?
天空飄下的雪花,潔白地像是在安慰青年不要放棄。那個似雪般的孩子,需要自己。就算作不了情人,也是唯一的哥哥。
正當青年還在深思的時候,探索部隊的隊員托馬興奮的跑向他,對他說:「拉比先生,我們可以回教團了!惡魔不知怎麼的,自行撤退。這裡已經沒有惡魔了。」
連惡魔都要回家過節嗎?上帝福音之日的力量真是無遠弗屆。
「那,我們趕快回家吧!」
迫不及待,讓那小小的身軀任自己抱個滿懷。
×××
「聖誕快樂!」拉砲爆炸的一聲,黑教團全體人員高呼,舉杯共飲。
但是,會場上,少了兩個人的影子。
寒風悄悄撫過,天塔上有兩道黑影。
「生日快樂。」緊緊環住令人眷戀的腰身,在孩子的耳邊輕輕說著祝賀,用最溫柔的語氣、最深切的聲音。
孩子漾開幸福的笑容,「我以為你不記得了。」似是有淚光閃動,銀色的眼眸看起還是濕潤、朦朧。是感動、還是慶幸?
「我不可能忘記,別忘了我有過人的記憶能力。」輕捏他的小鼻子,就不能相信自己嗎?
甩掉臉上的手,「是是是,你是書人,你記憶力很好。」臉轉向另一邊,語氣變得有點落寞,是失望嗎?
孩子認為,自己不夠特別,在是書人的青年眼中,他只是一個過客,只是一個被紀錄的人,什麼特殊地位也沒有。兩人之間的互動,是不是也是逢場做戲?
「親愛的小豆芽,在我的腦子中,只有一個櫃子是專門放你所有的事情,其他人都是放在同一個櫃子裡的。」把他的臉轉過來,靜靜的盯著銀色眼睛說。
--你是特別的。--
青年輕輕舔去眼角連綿的淚水,一路吻至臉頰。慢慢的用舌描繪,他深愛的孩子的臉龐。
「⋯⋯我的懷抱只給你靠,我永遠都是⋯⋯你的哥哥。」內心想的,卻是想當最親密的存在。
用力地在青年懷中搖頭,「你不是哥哥,你是拉比⋯」環上青年的頸子,貼上彼此最柔軟的地方。
從此,不再是親人,而是戀人。青年發誓,一輩子只愛孩子一個,只寵孩子一個。
藏.愛。KxA
什麼都藏起來,什麼都不攤開。
連愛,也都藏起來。
「後天,是亞連生日。」科穆伊啜著黑咖啡,別有深意地瞧著眼前的黑髮驅魔師。
他,一聲也不吭。只是看著科穆伊桌上的報告,打從一開始他就只盯著那一本,無心聽科穆伊的嘴巴吐出什麼事情。
科穆伊搖搖頭,這少年還真是一點都不想對任務以外的事情有所興趣。還是--一切只是假象?
他不認為,上次不經意看到的景像是唬人的。
某天夜晚,那位黑髮青年摟著黑教團最小的孩子,愜意地數著天上的星星。那時的眉頭,可不像現在這麼有殺氣的稜角,反倒是圓滑地像新月牙。
「真的不考慮不要接?」也不想想那孩子是多麼需要人陪。生日的那一天,總是希望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身旁,人之常情嘛。
「不要我接就不要叫我來。」話語冰冷如刺,大有『不把報告交給我,就砍了你』的意味。科穆伊背後打了一個寒顫,這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把報告書推了出去,「希望你可以趕在二十四號回來。」不要接也罷,因為不急,驅魔師的性命可是比什麼都要重要。
「趕回不來也無關緊要。」甩著黑長髮,轉身離開辦公室。
冷汗直流,「這小倆口是吵架了還是怎麼?」
×××
他只是不喜歡把愛掛在嘴邊,只是不希望讓別人看到他寵教團的孩子的模樣,只是不希望別人看到他也有可以柔軟愛人的心。
一切的一切只會顯得自己軟弱。
連到現在,他也不容許孩子喚他的名,但孩子已經從那橘髮青年的口中得知他的名。縱使他們成了夜晚情人,他還是不允許他喚。連在情事時,孩子也只能嬌喘著他的姓,卻不能呻吟他的名。
所有的情感都見不得人見不得光。因為他不可以有弱點。
他不能讓別人知道孩子是他的弱點,那會讓他失敗,他還有必須找到那個人的使命。和那個人比起來,亞連充其量只能是第二名,永遠的⋯⋯第二名。
清晨六點,搭乘了通往米蘭的列車。空蕩無人的車廂,思緒飛回昨晚,孩子在耳邊的細細呢喃,好似啜泣,好似哀求。
『真的不能⋯⋯早點回來嗎?』
少年那時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閉目裝睡。躺在他身旁的孩子,無聲無息的下床,無聲無息的離開他的房間,留下一房間的清冷,留下孩子無奈的要求。『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了。神田。』
孩子很了解少年的脾氣,那孩子很懂少年的所作所為,所以少年很理所當然的什麼話都不說明白,什麼話都藏起來。
但是昨天的孩子,看起來好脆弱。只要一句話,好似就能打碎他。
想著想著,少年突然不安了。摔出手上的報告書,「煩死了!不過是根豆芽菜還這麼惹人煩!」報告書敲到車窗,彈了回來,像蝴蝶一樣打開,剛好是這次任務的主要頁面。
「發出綠光的紅寶石?」是應景聖誕節嗎?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現象?
任務看起來不是很困難,早點結束早點回去吧。說不定,還可以趕在二十五號以前回去,少年是有那麼點⋯⋯想早點見到孩子。
希望他,不要晚上看星星的時候不穿外套著涼了。
×××
風塵僕僕地搭著最末班車趕回黑教團,沿途幾乎沒歇過腳,維持一貫的速度跑回聳立的熟悉大門。
急忙趕路的青年,卻驚訝於等在外頭的孩子。頸部被用一圈黑色圍巾裹著只露出小小頭顱一顆,穿著厚實的毛衣披著有保暖作用的團服。手上戴著白色棉厚的手套,穿著黑色絨褲以及有保暖作用的靴子。
「你怎麼在這裡?」半摻怒意,半摻歡喜。氣孩子為什麼在外頭等,雖然穿的很保暖。歡喜著,孩子等著他回來陪自己。
「等你啊,室長跟我說你會今天回來。」吐著白氣,拉開很可愛的笑容。
但是青年卻沒有跟科穆伊說他會提早回黑教團。
孩子是在這裡一直等,直到他回來的那一天。如果他不是在二十五日回來,是不是他會等到好幾天以後?
「⋯我沒有向科穆伊說,我會提早回來。」心臟似是被絞緊地發疼,寧可說謊欺騙卻不願意用無理的方式要求青年給他所奢望的禮物。
被揭發了,「呃⋯⋯」好似俏皮的咬了一下舌頭。
青年猛然發現孩子的眼角有冰晶,伸手抹去載放到嘴裡嚐。孩子不明究裡地盯著青年瞧。
下一個問句,才叫孩子真的手足無措。「你哭了?」真是糟糕,眼眶迅速積滿液體。
「沒沒⋯⋯沒有啦,是打呵欠。我有點想睡了。」扯開勉強的笑容,藉此打混過青年的利眼。
拉著青年的手,走上蜿蜒如蛇的旋轉樓梯,走向塔頂,無人聚集的地方。──因為青年,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和孩子卿卿我我。
「那個⋯⋯聖誕節快樂。」手微微顫抖地把紅色包裝纏上白色絲帶的禮物交給眼前的青年。
青年接過禮物,看著一臉期待的孩子,「要我現在拆開嗎?」
「什麼時候拆都可以。」孩子很高興青年收下了,他很害怕,青年會說:『我不要,你拿回去。』孩子的心可能會碎成一片又一片。
青年當場拆了起來,是一只銀色懷錶,上頭刻著簡易鳶尾花,掀開表蓋,還刻有『Allen to Yu』。
「那個⋯⋯瑞巴先生說不要刻姓⋯⋯」
「我很喜歡。」青年馬上回答,嘴角露出一點點微笑。
孩子的辯解,青年聽在耳裡。卻泛著苦澀,原來他的限制讓孩子對他的愛都是小心翼翼。孩子真的永遠是他的第二名嗎?
孩子已經把青年擺在心中的第一位了呢。
科穆伊也說過今天是他的生日。
「換我送你禮物。」話落,青年便拉著孩子往大廳舉行派對的地方跑。
「可是神田,那裡人很多⋯⋯」孩子知道青年的個性。
「你喜歡熱鬧一點的,不是?」
正好大廳播著柔和的曲子,「這是我給你的聖誕禮物,一支舞。」青年先牽孩子的手放在自己的頸子上,然後才讓自己的手放到孩子的腰上。
孩子有點不適應,「有人在看⋯」
「讓他們看,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抵著孩子前額,氣息吐在粉紅色的嘴唇上。
孩子臉上染了清紅,乖乖的跟著青年跳完了這支舞。他的聖誕禮物,其實是好好在人面前牽起他跟青年的手,可以親密的膩在一起。
樂音終了,耶誕會的最後一曲結束。孩子很開心的笑了:「謝謝你的聖誕禮物。」
「還沒完。」青年的表情,像是傾倒了所有的蜂蜜,甜甜地融化孩子的心。
×××
脫掉了身上的束縛,兩人在暖氣放送的房間內,撫摸彼此。
「嗯⋯神田⋯」喘息不已,孩子緊緊攀著青年。
「喊我的名字⋯不要叫我神田⋯」
孩子一震,他剛剛聽見了什麼?
「怎麼了?我弄痛你了嗎?」青年急忙捧起孩子的臉頰,舔去流下的一串又一串的淚珠。
「真的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叫你⋯優嗎?」孩子感動的不能自己。
「你當然可以⋯親愛的亞連⋯」緊緊地擁住孩子,感受著孩子感動的顫抖。
「優⋯⋯優!」一個深入,這是比以往都還要緊密的結合。
律動的身影映在昏黃的燈光下,天空像是被融化了飄下雪花。
情動過後,沉沉入睡的孩子枕在青年健壯的手上。
青年在孩子的耳邊,用著最深沉的聲音說:「生日快樂,亞連。」
生日快樂,我最親愛的亞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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