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11日 星期三
【D.G驅魔╱師亞】棉花糖
──36.5度C的愛
──那是一種只要含在嘴裡就能化了的甜品。
是十九世紀末美國田納西州的糖果商人發明的甜品,有如棉花般輕盈,於1904年在聖路易世界博覽會上發表,那時稱作『Fairy Floss』──幻想之雲。
如絲的軟綿,入口即化,幸福地能夠迷醉大腦的甜度一發不可收拾地擴散舌尖與口腔,還有烤糖的香味鑽入了嗅神經。
這曾是亞連些許──也許是唯一──遇見克勞斯後的美好回憶。
到現在,每每想起,口中都會不自主地感覺到甜意。
灰色的天幕開始飄雪。
在壁爐冒出縷縷煙絲沿著通風口飄入天空、已經燃燒過的木炭無法維持原有模樣且坍塌的瞬間,蜷在兩層被子中的你擺脫夢中世界醒了過來。
房間的餘溫無法維持太久,但你依舊懶得爬起來添加薪火──因為被窩太過溫暖讓你迷戀地放不開。
你探出一雙眼睛環視,本來應該睡在床上的人已經消失無蹤。這麼冷的天氣還要出去談情說愛,真該說他風流成性還是女人的體溫是連壁爐都比不上的溫暖?──至於為什麼不是去賭博,因為賭場早上沒有開。
望著旁邊的那盆開始冷地發顫的花,被暱稱之為:『蘿珊娜師父帶著到處走,卻由亞連照顧的花兒大人。』嗯,這株植物也是有感覺的,你還是乖乖的去生火的好,不然等一下你餵食的時候還會被它咬。
「怎麼會認這人作師父⋯⋯」這種抱怨,在你認識克勞斯的第二天之後就從來沒有間斷過。
伸出手在床邊的椅子上拉下大衣進被窩中,喊著好冰的在被窩中穿起來,像脫殼的蟬以極緩的速度離開被窩──被裡被外的溫度有差。
走到壁爐旁拿著木材丟進壁爐,挖開炭灰裡頭還有點點星火,用打火石打了四五下,過了十幾分鐘,橘紅色的光點才從木材的孔洞中跳出來,此時房間的溫度下探了五六度,你也只差鼻水沒有掛在嘴唇上。
肚子此時發出了求救訊號,有點想叫客房服務,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去看一下你們的旅行基金──翻開旅行袋的最裏層,突然想爆粗口咒罵某個在外頭風流著的你理當應該尊敬卻完全不想尊敬又不得不屈服的中年大叔。
是的,那裏層空空如也,什麼渣子也沒。
祈禱你親愛的師父還有點良心留下一筆旅館費,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那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無力的倒回床上,只好用睡眠來欺騙自己的肚子,如果可以,你願意永遠不醒︱︱比起有一餐沒一餐。
習慣性將自己蜷進被子中,導熱度很差的棉質品以最厚重的方式保有了人體最適度的溫暖。
也許人類也會冬眠,濃濃的倦意闔上你的雙眼。嗶嗶啵啵的火焰在壁爐中跳動,花兒大人似乎也因為火光的溫度也懶洋洋地垂下頭,忘記了你必須餵它的例行工作。
×××
轉開門把,看見床上隆起一個小山丘。想也不想地把手上的大衣丟到床上,也恰巧蓋住了那顆半露被子外的頭顱。而叫醒一個人的訣竅莫過於使用疼痛的方法──大衣的拉鍊狠狠刷過你的前額。
冰冷的觸覺混和了疼痛,瞬間讓人抖動地叫不出來──儘管真的是刺痛的不得了。
看見床上的那團抖個不停,「醒了嗎?」拿起胸前的菸葉叼在嘴邊,用壁爐的火星點了火、順便推開窗戶露一個小縫讓空氣流通。
「痛⋯⋯。」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被窩爬起,按著剛剛被劃到的地方,沒有留下鮮紅也應該是紅腫。
空氣瀰漫著菸草的香味,他翹著二郎腿坐在落地窗前。
你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懷錶,它正盡責地以12為中心的勾起微笑,好奇怪,那個男人怎麼會這麼早──12點10分──就回旅館了?通常都是時鐘繞了第二圈才會再次出現的人今天是吃錯了藥嗎?
「幹什麼盯著我?」如外頭下的雪般沒有溫度的眼神掃過來。
「今天怎麼這麼早?該不會錢花光了吧?」喔,內心祈禱千萬不要花光了!
「這麼希望我花光嗎?」他露出比惡魔更惡魔的笑容了,天啊!不要真的花完了啊!距離退房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想想要怎麼辦,賭場最早也是下午五點開,雖然以你這樣的外貌連進去都是個問題,不過靠那男人的手段應該不是件難事⋯⋯問題是,三點到五點這段期間要去那兒窩?
你的小腦袋開始轉起各種解決方法以及逃命手段,而那被你稱作師父的男人還在窗邊吞雲吐霧地享受窗外風光,很極端的反差。
──是說有你這樣憂心操勞的徒弟,他這師父大可不必跟你一樣動腦筋。
咕嚕咕嚕嚕──────!
生理最低需求的聲音從你的肚子中以不爭氣的方式竄了出來,呃,很難為情。最重要的,還是在媲美惡魔的師父面前。
「我還以為你這個貪吃的笨徒弟忘記什麼叫做午飯了。」指了指門邊櫃子上的飯盒──非常大的飯盒。
什麼?那個飯盒是要給你的?外頭的雪有沒有變成血紅色?天空是不是變成了噁心的綠色?
不會吧!?那個向來唯我獨尊全然不管徒弟死活的克勞斯馬利安大元帥會記得自己的徒弟要吃飯?
你憂心地跑過去探了探他有沒發燒,他倒是覺得你很奇怪地一手拍掉,嗤笑道:「不吃我拿去餵狗。」
當然要吃,不過還是先試試看有沒有壞掉還是有沒有毒好了。
「你敢當著我的面試毒我就把你丟出窗外。」在你即將放入銀針的瞬間他這麼說。
只能抱著『了不起拉個三天三夜』的心態吃下了第一口──如果師父常常這般好心,你也不用時常胃痛了。
×××
吃過飯後,你收拾著垃圾,意外發現還有一個用紙袋包起來的東西。
「這是什麼?」你問他。
「給你的,飯後甜點。」繼續抽著他第三根煙,拉起圍巾,迎面徐吹的風很冷。
打開紙袋,那是一團白色的東西,很輕易的就能按出一個洞,捏了一小塊放入嘴中,很快就溶化了,是甜絲絲的東西。
「⋯⋯棉花糖?」
你只在馬戲團的觀眾手上看過,你親愛的養父其實可以買給你,只是礙於工作繁忙,他總是忘記了。
「那小販說那是最後一枝,我就買了。」
棉絮般輕盈,獨特的烤糖香味,含進嘴裡濕了也化了,化了的瞬間那是甜蜜的幸福滋味。
它不溶在手中,只溶在36.7℃的口中。
第一次,感受到你的師父對你的好,就在這枝棉花糖中。
男人也伸手過來捏了一塊含進嘴,瞬間溶化的滋味:「⋯⋯太甜了。」
你的師父不愛吃甜。
可是你喜歡吃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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