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05
胎死腹中 麗×流鬼
那是一個夢。
一個胎死腹中的──。
製作紅蓮這首歌已經有三天，今個已經到了最後階段的錄唱。你耳上罩著大型耳機、聽著耳機傳來的音樂哼唱著，用著不同以往的柔聲唱法、帶點悽苦地唱著。
那音樂傳遞出悲傷的邀請，引領聽者走進無法說出幸福的世界。
快要哭泣的調子⋯⋯無法割捨的難過──你的身心化成那歌中的人。幾乎沒有隨著音樂而哼著的單音，只有重複再重複再重複的哀求詞語。
直到吉他聲驟停，你沉浸於黑色世界的雙眼才緩緩睜開。
『流鬼、可以了！』錄音操控室的工作人員拿起白板。
脫下耳機，今天的工作結束。
走出錄音室，撇見正等在出口的身影，遞來一杯溫熱泡有蜂蜜的開水，「喝完這個我們就回家休息。」那笑容溫柔地有如冬天的太陽。
「謝謝。」接過後緩慢地喝下，不會太過濃郁的蜂蜜、麗總是在這時候顯得很細心。
本來有點搔癢的喉嚨、已經舒服了許多。
回到家洗過澡後，便跟著麗一起入眠、很快地睡沉。
×××
在黑暗中，浮現了一個血色的房間，裡面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牽著手看著自己的方向──空洞的神情。
在你眨眼的瞬間，男人消失了只剩下女人──閉著雙眼的。
女人站在紅色房間的中央，手上捧著濕漉漉的、黏黏的半透明白色液體。
那女人緩緩睜開眼睛，血般透紅的雙眼直直瞧著你、含著說不盡的愛戀，卻沒有露出應該出現的期待笑容。女人緩緩走向牆壁，試圖用手上的液體塗滿這整個紅色的房間，而那液體，好像永遠也用不完一般的從那女人的手中湧出。
『我用你的精液塗滿我整個子宮⋯⋯』
你彷彿聽見這樣的一句話，充滿愛情的期待以及甜美的愛撫激情。
耳邊傳來了音樂，那是你熟悉的──沒錯、你親手作的曲子，片片段段的。
代われない夢に 続きがあるなら
【始終不曾改變的夢想如果還在持續著】
どうか途切れずに.⋯
【那麼請不要走到半途就放棄了】
幸福と呼べなくても 溺れて重ならぬ日々を
【即使不能被稱作幸福 仍然願意沉溺在重疊的每一天裏】*
房間被塗滿變成了白色，那女人在房間中央慢慢合攏雙腿蹲了下來。捂住了臉。
其処に降る悲しみは 知らないままでいいよ
【對於那降臨人世的悲傷 如果能夠不知道就好了】
安息に震えを覚えた 足りぬ目は何を見る
【一切安然得讓人感到顫抖 從來不滿足的雙眼究竟看見了什麼？】*
傳來一陣一陣孩子清脆快樂的笑聲，而在你眼前飛躍的畫面卻是一個搖籃、從旁邊推來停住直到一根燃起的火柴燃燒了它──瞬間灰燼。
救いの手さえも 曖昧で
【就連拯救的手也變得曖昧不清】
秒刻みの繭は糸を千切れずに灰に成る
【時間之繭的絲線直至春天都無法斬斷】*
雖然那是很細微的聲音，你還是聽見了──落在地上的淚水破碎的聲音。
房間中央的女人無法控制地顫抖著，像是承受了極大又厚重的痛苦一般。
寄り添った過ぎし日は 痛みを喜び合い
【那些一起渡過的往日時光 痛苦又快樂】
両手に映し出す アナタを想い泣いている
【映在雙手手心的 是將我思念化成淚水的你】*
梗在內心的苦悶無法宣洩，你幾乎快要從眼眶流下你的憐憫。
本來並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
你只是單純的喜歡這個名詞而已，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呢？
薄れないで アナタよ
【親愛的請求你不要就那樣在我眼前消失】
僅かな吐息で聞いてて欲しい
【哪怕是讓我聽到一點點的歎息也好】
小さな鼓動の目に掠れる祈りよ届け
【而我微弱的心跳 不間斷的終於為我傳達】*
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無能為力。
因為他並不幸運⋯⋯
呼べぬ名前を抱いて
【懷抱著無法呼喚的名字】
指折り数える明日は消えない
【屈指數著的明天不會消失】
耳を塞ぎ聞いてた 揺篭揺れる音
【捂住雙耳卻仍然聽到 搖籃輕搖的聲音】
取り戻せぬ春に 紅蓮の花が咲く
【無法回去的春天 綻放著紅蓮的光華】*
那女人蹲著的地方，緩緩滲出了紅色且腥甜的液體、擴大擴大再擴大著⋯⋯
女人還是不停顫抖著，但捂著臉的雙手放了下來放在腹部上。滿是淚痕的樣子好狼狽，『啪』的一下攤坐在地上，痛苦地面向地板彎下去。
你輕輕唱出了──『ごめんね あと少し アナタの名前と眠らせて⋯⋯』
【抱歉唷 還差一點點 我就可以擁著你的名字一起入睡了】⋯⋯
音樂終將來到了尾聲，痛苦的喘息聲微弱地從女人口中傳出，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停止──────
『私の⋯子供⋯⋯』
那是絕望無邊的微弱呻吟，回不去的生命。
母親最無力的後悔⋯⋯
×××
警覺你坐起身，是半夜鬧什麼不舒服嗎？
「怎麼了？」剛睡醒獨有的嘶啞聲線。
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明顯反射你滿臉淚痕的臉。
「作惡夢了嗎？」輕柔地為你抹去簌簌流下的眼淚。
充滿珍惜情愫地捧住麗的臉、將你自己的額貼上他的：「⋯⋯如果我沒有來到這個世界、我就不會遇見你⋯⋯」哽咽地、輕輕地傾吐。
「⋯⋯嗯、我也是。」環住比他矮一個頭的你，他似乎明白你夢見了什麼，「所以⋯⋯」
「⋯⋯呃？」你拉開了彼此的距離等著他接下去的話語。
「⋯⋯所以親愛的、請你不要就這樣在我眼前消失唷──」
那晚，你抱著他哭了、好久好久，無聲的。
【完】
*節錄自the Gazette《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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