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愛是背叛上帝
那麼
不相愛就是背叛愛情
餘溫殘留，在床的左邊。卻不存在，使它溫熱的生物。
床的右手邊，半空中垂下了長長黑色的髮絲，墨瀑般的流洩，傾倒了一室麝香。
他又走了，在黎明之前。
見不得光嗎？
是啊，彼此間的關係是那樣曖昧、那樣的被世人認為不知恥。
是背叛了自然，背叛了上帝。
他們還是食髓知味，就愛那種挑戰禁忌的戰慄，樂於其中。
說不出，是否，愛。
×××
在食堂，與自己相反的白色，正在大快朵頤眼前的佳餚。
看似天真無邪的外表，昨晚在自己身下是如何放浪的呻吟，鮮明的對比讓自己的下腹又熱了起來。
要說白天是和藹可親的乖孩子，那夜晚絕對是誘惑墮落的妖精。
向傑利端了蕎麥麵，揀了位子坐下。就在他的不遠處，恰好、可以觀望卻不會被發現的角度，一切都曝光不得。
筐啷的瓷器相互敲擊聲，以極快速度掃過每一盤的食物，一點也不囫圇吞棗、有教養的嚥下過量的美味。
觀賞他吃飯似乎成了自己吃飯時的娛樂，雖然這場景也不多見，因為兩人幾乎是分開執行任務，相遇的機率低的不可思議。
他思念著他身上的香味、想舔遍他全身，他幻想著他現在品嘗自己的體液。
他們走的是屬於愛情的路嗎？
神田否認。
×××
眼角餘光撇見，他正在偷看自己。
那是很炙熱、惡意、強制的感覺。
裝作沒注意，繼續吃下眼前的大蛋糕，卻不自主的想起昨夜瘋狂的行徑──惡魔般地交構儀式。
明明不愛，卻又忍不住眷戀那幾乎要溶化自己的體溫。
因為童年陰影所以才這麼渴求懷抱？
他不承認。
他只是，需要一個有歸屬的地方，但絕對不是腦中分泌出來的激素促使的那種快樂──被稱作愛情的一種人類情感表現。
亞連否認，愛著神田。
×××
看著背影，有時候真想把他脖子給絞斷，然後拿去烹煮、吃下肚。變成自己的血肉，再也離不開──一種接近病態的佔有。
他很訝異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自己是寡欲的人。但是碰上了他，卻覺得好像什麼東西有所缺陷，不管如何都不滿足──床上的嘶喊已經不再新鮮。
那雙銀灰的眸子到底注視著、專注於什麼？
其實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他卻想要確切的抓住答案。
那書人又跟他走的很近了。悶悶的感覺從心窩傳到大腦，一口熱氣哽在喉嚨，想吐也吐不出。
這是什麼感覺？
那叫做嫉妒，內心這麼說。
但是神田否認，那並不是嫉妒。
×××
黑色的頭髮，很正常的顏色。
他常常在完事後盯著他的頭髮，仔細的看著並且撫摸，他總是倒頭就睡，清理也不願。他只能玩著他的頭髮，玩到天剛亮才悄悄離開淨身。──他從來沒有在有他在的房間過夜，一次也沒有。
他最喜歡他的黑頭髮，討厭自己的白頭髮。
對他迷戀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怎麼有越沉越下去的感覺？
是錯覺吧。
看著手上的黑髮越纏越多，越來越放不開手。像是警告著，糾纏不清別想抽身。
不想放手，卻又不想沉淪，矛盾異常。
亞連相信，一切只是虛幻的假設，沒有甜美的現實。
×××
面對著惡魔，腦子想的卻是他。
惡魔一點也不算威脅，他們不過只是自私的愛。真正威脅的，是那致命的思念。他正在做什麼？他正在想什麼？他的內心有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己的一席之地又是位在他的排名第幾？
在戰場足以致死的問題，不是惡魔等級，而是個人感情。
不曾有過的問題，出現在自己的腦袋裡。
這是什麼東西？
有人說他叫做愛情。
他嘖了一聲直說他是個屁。
遷怒到惡魔身上，劈開了擁有多年歷史的鐘塔，沒有任何可惜的話語。只淡淡、冷冷的說了一句它不過只是歷史的砂礫，沒有必要唉唉可惜。
剛剛誰說思念是愛情？
神田否認愛情，他的思念只是本能的慾。
×××
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房間的主人未歸，他偷偷來過夜。
房間裡逐漸凋落的蓮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充滿了他的氣味的房間──他開始自我安慰。
遵從本能的慾，不是愛情的甜。
嘴裡呼喚的不是名，而是姓。不叫名的活塞運動，只是單純的發洩不具任何特殊價值。
叫名就像是困住了。
神田、豆芽菜，豆芽菜、神田。
只是個稱呼。名字的意義對他來說沒什麼，但對祖國在東方的他來說，名字特別是無可取代。
不能喚就少一個依戀。
真是這樣？
因為他也愛他的名字，『神田優』。
戒不掉喜愛的攀沿，擋不了像藤蔓一樣纏繞的依戀。
但是那不是愛情，亞連否認。
×××
在任務中幾乎要斷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好像，來不及做什麼。
好像覺得什麼沒有完成。
好像，什麼東西充滿了內心。
突然腦海想起了一句：『他真的笑過嗎？』
他的笑臉，現在怎麼看都虛假。不是真心的，只是敷衍。
噁心的面具死貼在他的臉上，他想把面具扯下來，撕碎成千萬片，最好連拼都拼不起來。
他想看真正的笑容。
很想。
很簡單的只是想要笑臉，卻不再記得銷魂的身體。
變了。
什麼改變了。
神田承認，這改變來自於愛情。
×××
病房裡看著昏睡的他，心臟抽疼。
幾乎是鬼門關前的拉鋸戰，還是讓他們給搶回來了。
還活著，這是上帝的奢侈放縱。
是不是上帝知道了他們背叛信仰的關係？
所以才稍微處罰？
但是他沒有愛他，絕對沒有────嗎？
否認、否認、否認、否認。
他沒有愛，亞連大聲的喊叫。
把他吵醒了。
一句『沒有愛』，一把澆熄悶燒很久的愛火，誰能沒有愛？
誰不能愛？
是誰？
選擇信仰就不能擁有愛情。
因為信仰與他們的愛情衝突。
誰說的？
亞連哭慘了。
×××
──你認為你愛我嗎？
──我沒有。
──你說謊。
──我沒有。
──你愛我。
──我沒有。
──你摸著良心看著我，你絕對是愛我。
──我沒有。
──你為什麼不看我！
──看我啊！
──亞連．沃克！不要以為無視我就能逃避！
──我沒有愛過你……我沒有愛過你……我沒有愛過你……
──那你為什麼，要哭的這麼痛？
──我選擇了上帝，背叛了愛情……
──上帝能為你做什麼？
──祂差點帶走了你。
──祂什麼都管不到跟你愛我有什麼關係？
──我們的愛情跟祂是不對等存在。
──礙到祂了嗎？
──你差點死了。
──祂什麼都做不到！你在害怕什麼！
──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只要記住這點。
──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信仰？
──我無法承受，沒有你的世界……
所以選擇了背叛愛情，也不要背叛信仰失去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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